愛.PNG 

2010924日。妳目前是36週又5天。

 

今天媽媽不知怎的,突然憶起之前在北京家中讀張愛玲《小團圓》的事--憶起那一路讀、一路倉皇失措的感覺,因為希望人間盡是一個孤傲但卻從容自在的張愛玲,所以不忍見她傷口一處一處--原來她也不過只是一個女人,一個被原生家庭、愛情、人際關係逼迫得很難堪的平凡人。媽媽覺得傷心,不是因為過度將某個喜歡的作者神聖化,而是太期待一種精神力量的存在,以為只要擁有那種力量,就可以目空一切現實。媽媽傷心的,是那滿目荒涼的現實,竟是毫無作夢的可能。媽媽的失落,是為自己而來,而非為誰。

 

然後媽媽就想到你了。小魚。

 

媽媽就要把你的身體生出來了,之後你會開始長大,開始用你的方式、或許還有一點爸媽教你的方式去認知這個世界。你無法選擇父母,爸爸媽媽的性格不一定是你天生稟氣會喜歡的;再大一點,你會戀愛,戀愛失敗的機率總大於終成眷屬,你可能背叛他人也可能被人背叛,你可能愛誰但誰不愛你,也有可能你不愛誰但誰很愛你;你還會遇著很多很多的人,親戚、同學、同事、更多是根本就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,有些人可能會對你釋放善意,有些人可能不為什麼就是討厭你傷害你,更多的是對你毫無任何感覺,只有隨機見面三分情的客套、或者隨機而來的惡意。

 

你是媽媽的孩子,媽媽的成長經驗和思考習慣一定會影響教導你的方向。懷孕之初,媽媽就在問自己:面對無法盡如人意的人生,究竟為人母應該盡到什麼責任?我想養育出一個怎樣的孩子?媽媽常聽到朋友在講教養的事,也有好多的商業宣傳,警告家長如何不讓小孩輸在起跑點上,但媽媽實在想不明白「起跑點」是相對什麼終點而言的?輸贏又該如何判定?

 

媽媽曾和爸爸談論自己擔心如何教育你的問題。爸爸告訴媽媽,如果將小孩比做一件家具,他覺得家具放在哪都可以,但是媽媽會開始考慮家具對整個房間的色澤、佈局、實用或美觀的抉擇……爸爸說小魚會有自己天生的性格,我們只要順你之自然,然後自然而然就會知道你需要什麼,知道你會成為什麼。

 

媽媽向來是個壓力製造機,爸爸要媽媽放輕鬆,跟著狀態走,屆時因事制宜、審時度勢即可。爸爸生性較媽媽隨遇而安,這種個性在很大程度上總能緩解媽媽的神經質。媽媽想起自己成長的經驗。個人的遭遇可能會瓦解我們,也可能會造就我們;我們的心可能迷途,也可能帶領我們找到出口。通常能限制我們的,也能給我們自由,如:錢、愛、理想……人生是一個長長的學習過程,自我建構的功夫是終其一生的,學無止境,學無常師,只要保持一顆覺知的心,生命自己就會找到出路。

 

生命無常,你要勇於行走。媽媽不會裝一個防護罩為你擋去風霜雪雨,但媽媽會在你身後看著你。萬一有一天小魚不小心跌倒了,希望你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,想要生存就得學點生存的本事;但如果跌得太深站不起來也沒關係,媽媽會過來拉你。媽媽希望你是一個獨立堅強勇敢的孩子,所以由爸爸媽媽組成的原生家庭,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,當你的後盾,減低你的孤獨感,其他的,就要靠你自己,如此,你才真正擁有你的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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