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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飯時看新聞,方才驚覺今天原來是2010年最後一天了。內心有點受到衝擊:怎麼今年過得如此飛快?2010年新春伊始立下的幾個目標,全軍覆沒:讀書寫字盡付闕如;計畫中的旅行和學習,恐怕短時間都無法大刀闊斧向前行去。

 

這一年,因懷孕導致身體極度不適,早期和末期時候(長達七個多月)甚至嚴重到日以繼夜無法集中精神思考一件事。那時每天的生活狀態,幾乎就是鬧情緒和倒在沙發上不斷的「休息」。我逼迫自己上進習慣了,非常不能接受這樣不理性、無所事事的自己。自覺面目可憎,卻又苦於無法控制和改變,我是在這個生理和心理相互拖累的惡性循環裏,過完了我的2010年。

 

然而這一年還是豐收的,只是不是以我原先所設想的那樣收穫而已。今年我經歷許多新的人生體驗:懷孕、產子、少讀書少寫字少電影、斷絕不必要的人際關係(關懷)、多睡覺少動腦、多感覺少思考……這樣迥然不同以往的生活方式對我而言是極新鮮的,因為腦子不管用了,只好用「心」觀照(直觀)生活中的留白,於是明白自己原來也可以這樣活著,像一株植物;也明白了像一株植物那樣活著,會是怎麼一回事。

 

嚴格說來,這幾年是我放大假的日子,表面看來是紋風不動的停滯期,實則是我進步最多的幾年。因為多了幾條跑道可選擇,思考面向就較從前來得寬廣,心靈反而漸漸養出力量。直至今年,因懷孕導致腦子不作用後,我才真正明白(感覺)過來,我根本不需勉力自己上進,因為當一棵植物並不是我的天命。這個發現沒有貶抑的意思,只是自我了解。

 

什麼是我們真正想做的、喜歡做的事?試想:你沒有經濟壓力、你不能思考何謂「價值」了,但有些事你還是念茲在茲想做,有些事你做了就是會讓自己很歡喜很平靜--那就是你的天命。

 

因為在「非天命」的生活狀態待過,我們才能知道什麼是我們的「天命」,這是矛盾的同一性。什麼是天命?我們的感覺會告訴我們那是「什麼」,那個「什麼」是「思考」力所不及的,思考沒有辦法幫我們體驗那個「什麼」。我以前用力錯方向,太仰賴評估和判斷的結果,就像貓追自己的尾巴在原地打轉。有些人生的感受,真正理解那是「什麼」了,反而無法言說。

 

生命若以一剎那為計算,我們很快就會驚覺「當下的過去」即是死亡這件事。我們大可不用為已死亡的過去耿耿於懷,那些斷絕了的關係、那些做錯了的事、那些傷害,與我們的此刻都是無關的。

 

告別2010年,意謂我又迎來另一個新的開始,不管是當小魚的媽媽,或是進德修業的生活者,我正以高昂的熱情摩拳擦掌,準備大展身手。重點在心態,我開放自己迎接生命。我很安靜、並欣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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